love&nothing

[周黄]Admit it, you love me.（2）

（1）

2、金榜题名时

 

黄少天认识周泽楷的时候大约是人生最好的时候之一，他在N城留学，读摄影，正是意气风发、没心没肺的学生时代。合租公寓的学长毕业回国，给他招了一个续签的室友。

 

“是新生，蛮安静的，上海男生好相处，你别吓着人家。”学长仔细叮嘱，黄少天在MSN上回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，“学长你也太偏心了，说得我好像会吃人似的，我就一个拍照片的，又没有三头六臂，有那么凶残吗，况且不叫的狗才咬人，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。”

 

所以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，黄少天后来想想，觉得自己说对了一半，但还是错了一半。毕竟后来确实是他欺负周泽楷来着。

 

只不过当初他看着一年房租的交情，开着那辆二手的破丰田跑去机场接人的时候，真是被周泽楷结结实实吓了一跳。任谁被人冷不丁拍了肩膀，回头发现一个这么帅的，也是要被吓一跳的啊。

 

“哎呀你从哪个口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，我还担心你会迷路，结果是我走错口了吗？你行李拿了没，我车在停车场，我们从直升电梯下去吧。”他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箩筐，最后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，于是笑眯眯地伸出手去，“你好，我叫黄少天，草头黄，少年的少，天空的天。”对方像是对这种礼节有些不适应，迟缓了一会儿才伸手跟他握紧，回答只有三个字，“周泽楷。”

 

少说话的人，声音居然意外地好听。除了帅得惊人的脸之外，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也很漂亮，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部分之一。

 

人真是可笑，总要失去了，回忆起来才发现无关紧要的点滴都记得那么清。

 

＊＊＊

 

黄少天毕业回国之后就跟周泽楷断了联系，一晃几年过去，本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冲击有些难以形容。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实就是，今天沙滩上那个脚踝真的没有认错。呆滞的这几秒，餐厅门口已经来了一拨人，他反应过来赶紧往旁边让了让，没顾上看周泽楷表情，让那个比自己高一点的肩膀从旁边擦了过去。

 

等回过神，他已经拿着手机走到了露台的尽头。周泽楷有没有发现他。他好歹也是一米七快一米八的个头，堵着路那么大一个估计认不出来也难。不过认出来也不等于是要认。脑子全搅成浆糊了，只觉得耳边的音乐吵得很，响了半天才发觉是自己的手机。

 

“小戴啊，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……哦你们下来了先吃吧，小卢坐在窗边小圆桌，你们过去找他……嗯，嗯，好，我吃得差不多了，不用给我留，我抽根烟再回去……”

 

“你现在抽烟了？”

 

“啊，没有啊，偶尔心烦嘴里没事干就——”他搪塞人的时候语速就会变快，音调也会变高，被人吓到的时候，往往就会戛然而止，比如说见鬼的周泽楷又静悄悄出现在背后的时候。

 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 

所以说话少的人就是自带先天优势，只言片语也不会显得生疏僵硬不自然，哪像他现在光是消化周泽楷一脸的沉静，就占去了百分之二百五的脑细胞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应。

 

＊＊＊

 

周泽楷念的是热门专业，计算机，具体的内容黄少天也说不清。他们从前交流专业的时候，从周泽楷的表情，就知道他明显是挣扎了一会儿，最后用试探的语气小声说，“给你书目？”

 

“别别别，我就随便一问，列了我也看不懂。你就告诉我是做计算机还是编程写代码的哪一种。”他大度地摆摆手，然后又追加了一个问题，“你们学校好像蛮有名的，难考吗？分数多少？”

 

周泽楷摇摇头，说编程的，然后腼腆地报出一个让黄少天哇了一声的数字。

 

高材生，长得好看，虽然个子不矮看脸也是不能打的，难怪学长左叮咛右嘱咐地生怕我吃了他。这么想着的黄少天很自然地升起了满满的责任感，把周泽楷归入到小弟别怕哥罩你的范围。

 

他自己的学校水准也很不错，除去日常的课程，还有不少实拍作业和采风活动，此外接点私活赚零用钱。周泽楷大一新生课程紧，黄少天也不趋多让，成天背着相机和教材早出晚归，室友室友，房门一关就是室里不知道有没有。

 

直到有个周末，他们小组作业赶了个通宵，出完片子滚回公寓，一觉睡到天黑。等他一头乱毛，挠着肚子爬起来，发现客厅收拾得整整齐齐，厨房有隐约的香味。

 

“饭点做饭简直是谋杀室友你知道吗？话说你煮什么这么香，老实交代是不是倒了一罐子鸡精？我好久没吃热的了，饭堂的三明治就跟沃尔玛的打折寿司一样冷，一样难吃……”他闻着那味道馋得不行，趴着门框，只觉得为了一顿饭可以向撒旦出卖灵魂。

 

周泽楷笑着看他一眼，那表情柔和里带着点生疏产生的紧张，“快好了。”想想又补充一句，“煮了你的。”

 

煮番茄牛肉面的好室友周泽楷没有收取他的灵魂，反而给他装了一大碗。他们面对面蹲在茶几开吃，周泽楷想想又把锅里剩下的金针菇和葱头都捞给他。

 

会做饭的帅哥，简直是世界第八大奇迹，他在心里感叹，这追谁谁不行的，一边狼吞虎咽，一边跟周泽楷念叨所有留学生都又爱又恨的“我老家什么最好吃”和“我想吃却吃不到的那些家乡菜”这两个话题，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其实我手艺也不错改天做饭给你吃这种约定。

 

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属于小组作业比较消停的时期，只要手脚够快，不跟狐朋狗友们喝酒泡吧，晚上完全有时间回家下厨。美村没车寸步难行，他从学校出来，顺路接了周泽楷去超市，去中国城，渐渐也成了习惯，下课摸到车钥匙就给周泽楷发短信，下课了没，晚上想吃点啥，洗洁精好像快没了我看有没有特价。

 

同学们思路开阔得很，那个时候就有人开始笑他，“黄，你是不是找了个小男朋友，每天都要回家报到？”他当面自然回的是我去你脑洞够大的，这是饭桌边的友情你们懂不懂，回家的路上却不知道哪个开关被触动了，开始反思似乎有点不同的每天。

 

他们凑着时间一起吃晚餐，他做饭的时候，周泽楷必然负责洗菜和洗碗，他晾衣服的时候，周泽楷负责吸尘和拖地板。房东的地毯旧了，颜色不好看，他习惯光着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，周泽楷买了一张新的地毯。如果早上没有课，睡个懒觉起床会发现微波炉里有两块面包一个煎蛋。他日程本里写着周泽楷的课表，还有他周二周三打篮球不回家吃饭。

 

这些细微的改变，每一点都很寻常，然而累积在一起，像是潜水时发现有什么巨大的遗迹在前面呼之欲出，那惊心动魄的美丽轮廓在镜头里渐渐放大，渐渐清晰。

 

今天的周泽楷也是穿着计算机系典型的那种格子衬衫、牛仔裤和帆布鞋，斜跨着单肩包，右手抱着教材和便携杯，看到他的车靠近脸上会浮起一点笑意。他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个对焦框，夕阳未落路灯刚亮，路边的景物都显得有些模糊，周泽楷的眼睛却在正中央闪闪发亮。

 

好像是真的要糟。

 

＊＊＊

 

他跟周泽楷分手的过程仓促又糟糕，以致于没有预想过如何处理异地重逢这种肥皂剧。呐呐地打了招呼，接下来的交流就像挤牙膏。而且是他这种舌战群儒的类型被只字千金的周泽楷挤牙膏，说出去估计要笑掉一地大牙。

 

他们在露台的末端聊了聊天气，聊了聊近况。周泽楷本科毕业后在G城顺利签约M公司研究院，几年下来按部就班晋升工程师，之所以新年出现在热带岛屿，是因为他们公司福利太好，年会发苹果还不够，CEO大手一挥，让一帮宅男出洞度假。

 

他从前念书的时候，摄影摄像相关相通，自然也选修了一点电影课程，每次课堂影片教学，看到男女主角面面相觑，错开眼神问你好不好，总是吐槽编剧老套。同类情节看了一千零一遍，实在缺乏真情实感。现在觉得自己被现世报，因为他也是一样，心跳过速，嘴里发干，忍不住错开视线，免得撞到周泽楷的眼睛，让他也想问那句老套的，——你现在好不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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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了几天，找找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