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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王郑]昨夜星辰昨夜风（2）

天上下红雨，我胡汉三又回来了（住口）

不更新不好意思发帖，只好更新了。

下围棋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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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
比赛正式开始以后，王杰希就不来了。下棋如参禅，又如苦修，是要练的。

每天除了大量的时间对局，就是复盘，打谱。为什么输，为什么赢，起手如何做局，中盘有什么转折，末尾是糊了还是杀出重围，都有许多门道。与人斗，是最难的。除了那些自古以来摸索出的套路和定式，剩下的就是古往今来天才们的智慧。

好比一道题目，蒙对了不算对，要知其然，知其所以然，还要举一反三，另辟蹊径。那对多数人的大脑是一种摧残，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从中获得乐趣。

郑轩在进入棋院之前获得过一些乐趣，进入棋院以后迅速体会到了什么叫碾压。

王杰希比他早来半年，就已经在棋院里横行了六个月。像王杰希那样的棋力，早该去考棋士，可由于当前的考试制度是每年定时，只能再等。王杰希便很有耐心地，把整个棋院从上到下碾压了一遍。指导的先生和他也不过胜负之间，要想提高，要不再拜师门，要不自己打谱，或者去围棋网等着那些段数高的选手下网棋。

郑轩被家里送进来插班，刚巧什么都不知道。棋院的按棋力分了三档，每月一比。他刚到那天，正赶上月试，四下安静，就看见王杰希一个人坐在窗边。刚下过雨，窗户外探进来的树枝脆生生的，王杰希垂目翻书，从衣领里漏出来的那一节脖子，也被日光照得跟脆生生的藕节一样。

郑轩环顾了一周，旁边几个小厅都在下着，估计一时半会的没人招呼。他寻思这个男孩子可能也是新来的，就挪过去打了个招呼，“你好呀。”

对方倒很机敏，闻声抬头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
“那个，我也是新来的。”郑轩惊了一下，耳朵根已经红了，手在衣摆上搓了搓，杵在跟前也不不是办法，“反正等着也是等着，要不然我们下一局。”

他看见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明显闪过一丝诧异，然后王杰希合起手里的棋谱，对他笑了笑，“好呀。”

然后郑轩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草蛇灰线、隐迹潜踪、曳兵之计、一举全歼。

等他绞尽脑汁再无活路，投子认了输，抬头一看，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大圈人。

“小郑，挺厉害呀。”老师模样的人拍拍他肩膀，“你是杰希手下撑的最久的。”

这话在郑轩脑子里电光火石走了一遭，他才知道这个坑是他自己找给自己跳的。

而王杰希朝他伸出手，淡淡的笑意在他眼里突然变得狡猾起来。

“以后多多指教。”

郑轩忍不住在心里叹气。

那只手干净、修长、有力，骨节微微突出，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，食指指甲上被棋子磨平了些许，是标准的棋士的手。

从此刻起，郑轩的棋院生活就不那么轻松愉快了。

实力在伯仲之间，才有奋斗的意义，差距到一定程度，便会促长本能的敬畏，而读不出差距的时候，反而是最无畏的。

他越来越明白为什么月试的时候王杰希一个人坐在那里打谱，然而王杰希比他自己还看得起他，乐此不疲地每天坐在那里等他。

哪怕他现在不学了，大魔王的余威还是让他想起来就头痛得很。

这年代围棋的影响已经日渐式微，曾经的国学，成了少数人的运动，好在郑轩家里是搞艺术的，必然有很多不知哪里来的报纸，或者拿来垫笔筒，或者拿来擦颜料。

他回了家看一看，饭还没好，报纸在茶几角落上，书包搁在地板，不情不愿地抽出来一叠，翻了好几页，第7页的左上角，——本届大师赛，冠军叶修，亚军韩文清，王杰希、喻文州则是三四。

报道里还有主办单位颁奖典礼的照片，叶修站中间，右边第二个就是王杰希，表情淡淡的，可能是因为全身照站得远，标志性的大小眼也不太分明，倒是明显感觉他又拔高了一截，越发平直的肩膀撑起那件不知什么来头的短袖衬衫，有几分长身玉立的意思。

“郑轩，吃饭了。”

“来了来了。”他赶紧把报纸折了，往茶几下一塞。